我不是平埔族,是台灣原住民

巴心•郡乃(潘應玉,埔里守城份Kahabu人) 2001/4/10

 家父郡乃瑪轄蚋,這名字算夠原味了,也代表台灣甲哈撫原住民被外來統治者扼殺未了的氣息。在家父二十餘歲時,日本政權為了想順利在原住民區域善於管理撫政,下令日警在本族各村庄大舉推動改漢姓的運動和宣導,軟硬兼施,令人聽來頗為有理,家父母就在當時改為潘姓,直到現時已有七十餘年,同時在登記戶口時,也去掉我祖父的本族尊名。

 話說到此,也令我想到小時候常與幾位老人(伯父輩)在溪旁餵牛聽到的老故事。記得以前,當牛群出庄外,老人把我抱上牛背上,騎著到四處蘆葦草的眉溪河畔,老人再扶我下牛,後任由牠吃草,老人帶我到樹蔭下乘涼,開始述說祖先的各種老故事,我現在摘下一則近代發生的事實與讀者兄姊分享。

 當甲午戰爭後,日本佔有台灣,日人很快的就到達台灣中部,也進入埔里,正當入埔之時,有埔城、愛蘭、牛眠(當時還稱眉社)的居民前往恭迎日人長官入城,後來日本軍警四處查視埔里地區民情,上報之民情風土如下:除漢民外的各村土著,已會講河洛語、衣飾漢化。烏牛欄、牛眠山還有穿著族服,也有或多或少會講河洛語。守城、大湳、蜈蚣三地則仍未會講河洛語,衣飾更為原始,生活上亦如此,因此日人的行政劃分將守城、大湳、蜈蚣三村落劃為「生蕃」,眉社、烏牛欄、埔城(大城)以西北列為「平埔」(熟蕃),其他均為漢民。

 老人繼續往下述說:正值日人進入埔城時,漢民聞風四處逃竄,躲入山區林間、靜待情況,此時被日人劃為「生蕃」的三地之民,喜出若狂,齊進出漢民村庄的屋內,紛紛搬出其生活用具,所知的有紅眠床、神桌及漂亮的妝嫁鏡台、衣櫥用具,從此享受漢人的生活用具。至於逃避日人在叢林中的漢人,觀望四庄甲哈撫原住民,佩戴刀及弓箭在搬他們的日用品,雖然極為看不順眼和心慌,但不敢下山要回指認物品。

 這事發生後,我們以基督信仰的角度來看,當時守城已有信主的人,大湳與蜈蚣也有基督徒,不知對傳道者所講的話聽懂與否,而且當時巴宰族已會講和聽河洛語,而巴宰語與甲哈撫語又約有十分之三不同。當時所謂的「生蕃」、「熟蕃」、「平埔」這些名稱均來自外族人,以輕視的字眼稱呼,總而言之,無論現今長老教會最初所稱的原住民九族,在漢民社會背景,還是通稱「生蕃」,而埔里地區的漢民通稱巴宰為「平埔蕃」,稱甲哈撫則為「四庄蕃」,直到如今仍是如此,在教會中還是改不了如此稱呼,令人爭議,怎能榮神益人,因此我們還是堅稱為「台灣甲哈撫原住民」為榮,如稱「台灣泰雅族」一樣,再說我長老教會自始於傳道講台上,均以漢文化灌輸,從未為本族文化紮根,直到近年來才對本土文化神學的重要性有所覺醒,但這還不是由教會發起,而是由文化史學者所倡議而發掘出本土族群的命運,想必者也是上帝親自的營運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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